易鹤野盯着那条公告许久, 直到盯到睛开始酸涩了，才深呼吸一口，打了个电话去问周文凯。
“啊对, 昨天晚上电话跟我们联系的, 说是a区那边紧急务处理，实在顾不上这边了。”周文凯说, “正之前合同也是签到上个案结束为止，我们也没理由不让人了……”
这得是多紧急的务，几乎是没任何铺垫地就消失了。易鹤野捏了捏眉心，心道, 倒也不完全是没铺垫, 至少还是大部交代妥当了。
莫名其妙的焦虑让他腹部的伤口再次疼痛起来，他倒抽了一口凉气, 一边打开俞一礼给的居家养护细则, 一边拿起酒精和『药』物, 对着镜掀开衣摆。
他看着自己腹部那道手术留下的巨大伤疤，针线的连接处刺痛着，周围正泛着浅浅的红，仔细看伤口处的皮肤已经明显长合。
生病、疼痛、发炎、愈合……
这些都是易鹤野一直以来认定自己是个人类的证据，但这次的案件之后, 他一直以来的判断标准似乎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。
他想起一直以来大家对他的评价——简单, 冷漠，缺乏共力, 像个机器。
自己当真是个人类吗？既然能像陈桑那样，保留人类意识的机械身体，为什么就不能保留人类身体的人造意识？
那这样的存在，究竟是人类还是ai？人类和ai的区别和界限到底是什么？
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穿来『荡』去, 易鹤野觉得心越发烦躁起来，伤口处的疼痛也更加严重了，他『色』苍白，大滴的汗水顺着脖流向了锁骨处，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此时此刻，房间里没简云闲照顾他，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，按照俞一礼给自己的细则，一点一点地擦拭伤口清洗换『药』。
终于在疼得两昏黑之际，他昏昏沉沉躺倒在了自己的床上。
他侧身，看着床头柜上的止疼片，想了想，还是没伸手去拿。
至少疼痛起来的时候，他就没心去揣摩自己究竟是什么了。
这段时间的独居生活，比易鹤野想象中的还难熬。
他每天独自一人醒来，咬着牙给自己换『药』，然后
大海捞针一般在网络上搜寻关sheep的相关资料。
他还总是装作不经意般向网安方打听消息，越是了解得多，越觉得像比他想象中的还不妙——
“目前，针对sheep的调查已经得到了突破『性』的进展。在先前的一次活动中，我们追踪到了，于是sheep的ip地址，近一段时间，我们在对其进行针对『性』的拦截破坏。”网安方的发言人对媒体说，“我们信心在两个月内将sheep缉拿归案，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。”
这则消息在互联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，sheep的反对者已经提前开始狂欢，而论坛那些狂热的忠实粉丝们此时则是一副全世界为敌的姿态，坚定的为sheep加油打气、辩解祈福。
如果是在之前，易鹤野也一定会觉得这些粉丝狂热得像是被洗了脑，但是现在，他看到这些消息，脑海里只闪简云闲为了确保任务顺利进行，险些染上毒品的画。
他想起那晚简云闲痛苦的低『吟』，想起他那时极其罕见的无奈。
但他又无法向大家作出什么解释，深深的无力再一次让他彻夜难眠。
终于在独自生活的第20天，他接到了来自安全局的电话。此时的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——当然，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绪太差，他应该早早就完全康复了。
“喂？小易？”和他联系的依旧是周文凯，“这段时间恢复得怎么样？”
易鹤野懒得跟他客套，冷漠而干脆道：“什么？”
周文凯：“些工作当安排比较，你抽空来局里一趟吧。”
——什么电话里说不清楚，还得当说？
易鹤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，又看了一时间，觉得闲着也是闲着，干脆直接穿上外套直接出发了。
久没骑摩托车，小明看到易鹤野的第一，就轰隆着哇哇大哭起来：“野宝——这么久没见到你，我都以为你掉了——”
易鹤野拍了拍他的车肚表示安慰，踩起油门直接奔着单位去了。
稍稍晚些之后，周文凯的办公室内。易鹤野坐在了办公桌对的椅上，顺手揪起了那人桌上的盆栽。
“够了。”看着吊兰的叶被那家伙造作出了泰迪卷，周文凯愤愤地拍下了他的手。
植物造型师易鹤野同学抬起头，表麻木地道：“说吧。”
周文凯住在他的对，些尴尬地『揉』了『揉』鼻尖，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设，才开口说：“小易，首先我声明一下，组织对你是绝对的信任，希望你不度揣测……”
易鹤野最受不了他说话弯弯绕绕的特点，本来心就莫名不，这下更烦躁了：“你可以直接挑重点说，别的我也听不下去。”
周文凯又干咳了两声，道：“之前第一次去直播间那次，你和简云闲应该都看到sheep了吧？”
听到这个名字，易鹤野控制不住地内心咯噔了一下。
但他还是维持住了上的冷静，没说话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。